生之法则：重构意义 | 阿童目のBLOG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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贴一篇旧文，写于2022.12.27。尝试在生命的失趣之间，重构生命的意义。

若是任由人生失序的心绪游荡，我可能会踏入“死亡方能解脱”的抑郁，又或每日浑浑噩噩如同行尸走肉。

为重拾人生趣味，也为避开自毁倾向，必须从过去的阅读和经历中，汲取出重新架构人生的要素。

所谓的“人”生而为何？《Dune》的一句话或能给予启发：“The mystery of life isn’t a problem to solve, but a reality to experience.”问题比答案重要，当我把“生命”与“存在”的【目的性】当作问题，那么显然没法找到唯一或正确的答案。因为【目的性】都是被赋予的，而非仅仅依赖自身便能体现，自身也并不可以独立于其他事物的一种存在。正如草的存在对牛羊的价值很明确，牛羊的存在对于虎狼的价值很明确，但如果说草和牛羊的价值就是作为消耗品，则毫无道理。这也是为什么探寻个体的【目的性】，很容易下结论：“生命无意义”。

如若【目的性】不是问题，而可自行赋值，那么每个人都可以有其独特的追求，可以寻获私自的意义。

正如Gordon Mathews曾在课堂上解释ikigai：生活的意义是很个人的东西，但也是社会性的。所以可从两方面理解生活的意义：个人性而言，是生命中对你最重要的事物；社会性而言，是将你与周遭社交世界深刻联系起来的事物。

对于正常人而言，30岁之前总是探索未知、憧憬未来的时刻，社会制度规训着他们上学、考试、初入职场的渐进人生，但他们也可以拥抱无限可能。体能向上发展作为人生前期的红利，加之对未知未来的愿景，构成了生活的意义。

30岁到退休之前，是在社会上摸爬滚打的时刻，社会制度规训着他们工作、结婚、生育、教养子女、赡养老人，或许会伴随着疲累、追求刺激而引发的旅行、跳槽、出轨，但这个阶段家庭或者工作，便是生活的意义。

退休之后，很多人反而觉得难受，如果没有寻得新的爱好，他们宁可重新工作，不为挣钱，只为“有点事做”。正是在退休和死亡之间的时刻，没有了明确的社会制度规训，人们才会忽然意识到孤独--自己的不被需要，意识到无意义--无论做什么或不做什么似乎都没有什么不同，意识到人生的无序本质。

这和我之前的态度一致：追求某种愿景，以此赋予自身意义，以此避开生命本质的荒诞。虽然不像一般人为工作或家庭努力消耗自身并从中汲取前行动力，但是也可以自我营造某种创造性的活动，在努力达成目标的途中汲取动力，一直到生命终结。

但这依旧未能解决我此刻困境。当下的我，执着于【意义】本身，似乎自我赋予意义的行为本身毫无意义，是自欺欺人，而非真实得到了【意义】。

这种执念，或许才是我的问题所在。不仅仅是执迷于寻找本就没有唯一解的意义，更是执着于【自我】，一个本不存在实体的虚幻之念。

摸着自己的肉体，自然觉得【自我】是真实的存在，但拉长时间线、超越个人视角，就能察觉到变化的不断。人每天都要吸收新食物、排出旧废料，每时每刻都需要吸入氧气、呼出碳气，身体也在不断生长、不断蜕化，并不是静止不变的东西。

不止人体，万事万物都是这样：树接收太阳光照、雨水滋润、吸收土地养分，生长出的果实被采摘、被食用、被人体吸收转化，叶子落于地、化作土壤新的养分，树木被砍作木材、经历柴火、碳化、入于尘埃……

所有的一切，都并不是真实存在的本体，而是变化过程中的一刹那显现。执着于片刻的虚妄，自然得到的也将是幻灭。

如果打破执念，或许可以脱离虚幻的概念，回归原本：生死本一体，死因生而得以体现，生因死而得以显明。如何于生死间找回平衡？

我以前很不理解，为什么佛陀经历那一切，最终声称看破了一切执迷，却走向慈悲，构建出一条出世之路供给世人。

后来慢慢有了些许理解，之所以我不理解，正是因为我还执迷于【自我】之味，以为看破之后，便应为【自我】做些什么。实则不然，虽然打破【自我】，但苦的滋味，仍似真实，面对人生大苦--生、老、病、死、求不得、爱别离、怨憎会、五蕴欲盛，用慈悲去抚平世人伤痛，或正合适。

夏学入世，走向的是一条不同的路，“仰观天文，俯察地理，知幽明之故”，是把“生死之命”化为“死生之说”。“死”不为终结，因为生生不息（生生之谓易），是【终而复始】的循环，而不是【由始至终】的单行线。

就好像人生育子女后，并不会立马便自身死去，人生不是单程的接力赛，而是双螺旋的共进。也因此入世学，最重政治，试图在不断变化的时代中构建更适合人类的社会生态，体仁以长人。

出世也好，入世也罢，我当然知道【生死之问】自人类初始便是大哉问，自人类初始便也悬而未解，宗教/文化或能有其解说，但模棱两可，非大智难辨是非。

所以我也不打算用自己不聪慧的小脑瓜，想明白这个问题。

只要能放弃对此问的执念，不再恍恍惚惚如丧家犬，不再浑浑噩噩难定进退，于我便足矣。